大仙的足球與電影

這個眼神超殺

下集已經看了好幾天，但遲遲沒有下筆，一來是懶、二來是晚上都在看電影趕進度、三來是下集不如預期，頗有握筆浩歎之憾。

說下集沒有感動我是不公平的，看到巴萬拉著阿媽不讓她們尋死，我當場流淚不止，是什麼樣的偉大情操，可以讓一群賽德克婦女，捨棄父親、丈夫、孩子，只為了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，而從容就義？

南宋文學家謝枋得不願降元，曾寫下名句：「慷慨赴死易，從容就義難。」難，就難在從容兩字。

難道她們沒有想過苟且偷生？如果沒有，為何最後仍有不少婦女（包括已懷孕者）成為俘虜，只為延續賽德克人的命脈？

電影語言總是比較精練，不說的留待觀眾自己體會，或者，藉由其他片段、話語來補足。

賽德克人以殺光日本人來「血祭祖靈」，他們早就知道後果是什麼。莫那魯道不只一次提醒大家，這件事做了，就是死亡甚至滅族，如果要做，就要有慷慨赴死的決心。

賽德克婦女當晚並不知道自己家族的男人要去做什麼，只是站在門口一臉憂傷的看著男人們帶著武器蜂擁而出，那種山雨欲來的味道，心中肯定會有不祥的預感。

所以當男人們帶著大出草的勝利卻沒有喜悅的心情回來，婦女們也都知道大難臨頭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不要成為男人們的負擔，不管她們了不了解男人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。

如果婦女們選擇留在村裡，或是到深山裡找個山洞躲起來呢？躲得了一時、躲不了一世啊，萬一被抓，不是被拿來威脅她們的男人投降，就是會遭遇更悲慘的下場。莫那魯道最終選擇自己躲到深山裡再自殺，臨走前他向族人表示，不希望日本人找到他（或他的屍體），免得遭到利用（大意是這樣）。

莫那魯道的最後留言，正是賽德克人必須赴死的自白，賽德克婦女所做的選擇，也就是不得不然的唯一出路。既然男人們選擇慷慨赴死，那她們就只好從容就義，並期待在祖靈之家相聚的那一天。

這一幕我真的哭得好慘，但相同的畫面看多了人就會麻木，感動也會一次比一次減少。魏導說，上集讓人看得悶，下集就是解藥。但我不這麼覺得。

鐵木瓦力斯和屯巴拉社的族人，一樣很討厭日本人

依我看來，上集的故事架構完整，從介紹賽德克人的出草狩獵文化開始，到說明不同社群的賽德克人之間的恩怨，到日本人接收台灣然後對原住民實施高壓政策，到賽德克人終於受不了日本人的欺壓而決定大出草。故事說得環環相扣、有條不紊，影像平實但感人至深。

下集是從大出草之後開始，講的就是賽德克人如何被差點滅族的故事，裡面除了好幾段冗長的戰爭外，就是自殺自殺再自殺：婦女們一齊上吊、花岡一郎手刃妻子掐死小孩再切腹、花岡二郎跟著也上吊、莫那魯道的長子達多莫那等幾名撐到最後的戰士以自縊來告終、加上莫那魯道告別眾人遁入山林後自殺。

看完下集，我腦中頓時就浮現了標題中的八個字：「慷慨赴死、從容就義」，講完了。就是這八個字，已經把下集都概括了。

或許是我看上、下集隔得有點久（大家應該都差不多吧），總覺得情緒有被打斷，如果一次過看完整的4.5小時，那份感動我想比較有機會延續到結尾吧？

有人說結局的彩虹橋有點畫蛇添足，而且動畫效果做得不是很好，但我個人覺得這段是有其必要，尤其是當看到走在莫那魯道身邊並肩前進的是鐵木瓦力斯，我們終於明白，賽德克人本是一家，人世間的恩怨在死後都一筆勾消，不如同赴祖靈之家去喝一杯吧。鐵木瓦力斯在下集其實蠻有戲的，他答應幫日本人阻殺叛亂的賽德克人，但當見到婦孺上吊的屍體後打算罷手，還怒罵小島源治說，我們不是為了你死去的親人報仇。這一段我差點要站起來為他鼓掌了。

姑且不論我喜不喜歡下集，整體來說，無論是預算、電影格局、宣傳和上映的規模，《賽德克．巴萊》已經為台灣電影史立下了超高的標竿，對於魏德聖導演的堅持，我只想說一句：恭喜，你做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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