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川端康成的《片腕》是個很詭異的故事。-照片為電影《片腕》劇照

由四個奇幻故事組成的《妖怪文豪怪談》,是NHK首度跨界拍攝的電視電影,2010年8月在日本首播,今年台北電影節則是日本以外地區的首度上映,所以NHK對此相當重視,兩位知名導演落合正幸、是枝裕和也親自來台北和觀眾分享拍攝心得。

這四部短篇都是改編自日本大文豪的小說,分別是川端康成的《片腕》、太宰治的《葉櫻與魔笛》、芥川龍之介的《鼻》和室生犀星的《後日》。

以下是四部短篇的劇情介紹和觀影心得,絕對有雷,慎入。

《片腕》
導演:落合正幸
演員:平田滿、芦名星、山田麻衣子

有戀臂情結的男人,向一名女子借來一隻手臂共度一宵,女子將右手臂卸下來交給他,還把母親遺物的戒指戴到右臂的無名指上一併交給男人。男人對女子的手臂溫柔細心、呵護備至,輕聲細語和手臂說話,在事先得到女子同意的情況下,男人還將自己的手臂與她的交換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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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手交給你了。-照片為電影《片腕》劇照

心得:

片腕就是一隻手臂的意思,這是川端康成晚年的作品,風格奇特,根據中文百科在線有關川端康成的介紹中指出,他後期的一些作品寫了「近親之間、甚至老人的變態情愛心理,表現出頹廢的一面」,以及「超越了世俗的道德而純粹的表現人體的美,以及空虛的幻影的描寫,是日本美的另一種象徵」。

有這個粗淺的了解,再來看《片腕》就不會覺得太過突兀。落合正幸拍過《催眠》、《感染》和美國重拍版的《鬼影》,被喻為日本恐怖大師,他拍的《片腕》,也是四部短篇裡最奇特、最難懂的一部,畢竟小說本身就不夠平易近人。

電影完全忠於原著,幾乎沒什麼變動,由於小說本身就非常天馬行空而且超現實,拍成電影有一定難度,落合正幸為了表現出小說中那種荒謬感,從場景到服裝都有懷舊風味,拍攝手法彷彿四、五十年代的電影,車子、濃霧、特效都很古樸,如果不是高清畫質,真會讓人以為這是川端康成寫成小說的年代,順便編成劇本拍攝的電影。

正是這種錯置的美感,讓《片腕》有種距離,有股蒼涼的冷凜。不至於讓人不寒而慄,但詭異的氛圍倒是渲染得不錯,看完電影後還有種無力感,好像自己的手臂也剛被卸下來又裝上去那樣。

延伸閱讀:
川端康成《片腕》(中譯)
川端康成《片腕》(日文)

《葉櫻與魔笛》
導演:塚本晉也
演員:河井青葉、徳永えり、小林ユウキチ、國村隼

《葉櫻與魔笛》是一個姐妹情深的淒美故事。妹妹患有重病只剩百日可活,姐姐全心全意地照顧只能躺在家裡等死的妹妹。有一天姐姐驚訝的從抽屜裡發現了一些用綠色緞帶綁起來的信,是一個名叫M.T.的男子寫給妹妹的情書,M.T.事先詢問過妹妹許多女性朋友的名字,然後再用那些名字寫信給妹妹掩人耳目。姐姐興味盎然地閱讀著那些信,但讀到最後一封時卻有晴天霹靂的感覺,因為M.T.在知道妹妹的病情後,竟拋棄妹妹而寫來一封分手信。

自此之後M.T.似乎沒有再寫過信來,姐姐決定把所有信都燒掉,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,但眼看妹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,姐姐於是假冒M.T.寫來一封滿懷歉意的信。妹妹收到信的當天身體非常痛苦,沒有辦法閱讀,只好請姐姐代為念出。姐姐知道M.T.是個歌者,所以在信裡向妹妹表示,以後要天天寫歌送她,還要每天在她家的籬笆外吹口哨給她聽。

妹妹在聽姐姐把信念完後,就問姐姐說這信是你寫的吧?她向姐姐坦承,根本就沒有M.T.這個人,信都是她自己寫給自己的,她從來沒有和男人(爸爸除外)說過話,她好想談戀愛,她想讓男人緊緊擁抱自己的身體。姐姐聽到後和妹妹相擁而泣,就在這個時候,她們竟然聽到了口哨聲,就是M.T.在信裡面說,會在籬笆外吹給妹妹聽的《軍艦進行曲》。兩人感到驚恐不已,姐姐覺得這可能是神的恩典,不過也有可能,是父親正好回來在門外偷聽到她們的對話,在於心不忍的情況下撒了一生中唯一的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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姐姐在閱讀妹妹的情書。-照片為電影《葉櫻與魔笛》劇照

心得:

太宰治的文字非常簡潔,《葉櫻與魔笛》翻譯成中文也不到4000字,要改編成接近50分鐘的電影不太容易,小說是以姐姐第一人稱的角度所寫,劇本在改編後也為姐姐多加了感情戲,描寫她和一名準備從軍的同學之間私定終身,同學來向她父親表達戰爭結束後要娶他為妻的意願,但被她父親所拒絕。這段插曲加得非常好,一來讓姐姐有過談戀愛但又好夢成空的感覺,冒充M.T.寫信給妹妹時情感能更為深刻,二來電影中間也加了一小段有點嚇人的片段,姐姐夢到一名男子(好像就是她男友)滿身污泥爬進她們房間,可能暗示他已經戰死沙場。

這個短篇情感豐沛,是四部之中我最喜歡的作品。

延伸閱讀:
太宰治《葉櫻與魔笛》(中譯)

《鼻》
導演:李相日
演員:松重豐、井川遙、小山颯

一名僧人長著醜怪的鼻子,從小就受人排擠,雖然成了得道高僧,但為了避免遭人指指點點,他遠離京城躲到小小的鄉下去。平常蒙著面的僧人即使到了鄉下仍常遭小孩欺負,某次他救起了拿石頭丟他然後在逃跑中掉進水裡遇溺的小孩,結果小孩掙扎中掀開了他的頭巾而看到了僧人醜怪的鼻子,驚恐之餘大喊怪物並伸手推開他,小孩也因此遇溺失踨。

小孩的母親和村民跑來向僧人道歉,祈求僧人幫助這名可憐的母親找回小孩,僧人自知無能為力,但仍為村民作法,結果小孩竟真的活著回來,村民於是把僧人奉若神明。

不過,僧人的內心卻充滿不安與愧咎,因為真相是他鬆開手讓小孩隨河水飄走,回來的小孩到底是人是鬼?而僧人向小孩母親坦承是自己害死了小孩,小孩的母親為了報復而讓村民得知僧人長著醜怪的鼻子,村民馬上厭惡地將原本奉為神明的僧人視為害死小孩的魔鬼,還要公開將他的醜怪鼻子切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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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看,我就是這麼醜!-照片為電影《鼻》劇照

心得:

因為電影《惡人》而在台灣頗有知名度的導演李相日,將芥川龍之介的《鼻》賦與新生命,這是四部短篇中改編最大的一部,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全新的故事,只是以小說裡那個長有醜怪鼻子的僧人作為主角,重新詮譯了導演想要觀眾思考的問題。是外表影響了內心,還是內心擺脫不了外表的桎梏。僧人出家修道,理應觀自在而非觀外相,但僧人依然無法對自己的外表釋懷,老想著要如何讓自己的鼻子變短一些。

電影裡的小孩映照出他的心魔,明明是有一顆善良的心,但面對那些恥笑和辱罵,面對小孩的恐懼,他還是在不經意中,釋放出內心的惡念。

延伸閱讀:
芥川龍之介《鼻》(中文)
芥川龍之介《鼻》(日文)

《後日》
導演:是枝裕和
演員:加瀨亮、中村ゆり、澁谷武尊、近藤良平

《後日》的故事是描述一對喪子的夫妻,在數年後驚見小男孩長大回家,陪伴了這對夫妻幾天。到底是真有這個小男孩、或者他是別人家的小孩(電影開場時男主角曾經遇到一對父子,後來那個小孩子走失了,父親曾經跑到這對夫妻家裡來找人)、還是根本只是幻覺,導演並沒有明確交待,但這對夫妻最終選擇要搬家,也算是對過往不幸的一個終結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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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局很曖昧,因為小男孩又回來了。-照片為電影《後日》劇照

心得:

是枝裕和拍過《橫山家之味》、《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》,電影風格恬靜,像是老朋友般娓娓道來,但是這種輕柔的手法我不是很愛,尤其是這一部擺在壓軸,當你已經看了三部各異奇趣的短篇,已經有點累的時候,可能也會有點難以集中精神吧。有幾段我真的差點睡著,不是電影不好看,而是因為畫面太舒服、太安靜。

這部短篇是改編自室生犀星的《後日童子》,但在網路上找不到原著,更沒有中譯,所以無從與原作比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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